红师傅

[Fellswap-Gold]坠入(七)

以下是几篇日志。

日志一:

19xx年x月x日

人类居然是昏迷着回来的!我就不该相信Sans说的什么“俘虏优待原则”。她可是珍贵的实验资源,我不希望她再经受任何损伤。

人类的身体很麻烦,缺乏氧气甚至会导致器官衰竭——虽然像她这样的症状基本上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结果……比较让我们头疼的是,我们并没有处理人类病患的药品、更没有处理人类病患的经验,但是感谢伟大的漫画!我大致知道人类的“过呼吸”是个什么东西,这让我保持了镇静,按压她的胸口帮她放缓呼吸。要是在她症状表现出来一开始Sans就结束审讯就好了,我就可以给她套一个经典的牛皮纸袋啦,哈哈~

她被推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眼泪,晕了好长时间之后才醒过来。醒来之后又吐了好几场,脸白得像张纸。

人类的身体真的很麻烦。

这个人类编号为“05”。我之前从来没有经手过活体人类。这次终于有机会了,我很兴奋。

但是我要等她退烧——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在发烧,左膝处的伤口红肿了,还渗出了恶心的液体。我想这就是人类机体的“化脓”——对应着“感染”。这让她的生理组织处在了次佳状态。这样不好,我需要让她恢复健康,再来进行我的……所有研究。

如果这次的研究成功了,那么这个人类的身体将会成为帮助我们坚守堡垒的宝藏。

日志二:

19xx年x月x日

人类的恢复速度很慢。那些伤口顽固地不肯愈合,甚至还有恶化的趋势。这让我感觉很不好。

话虽如此,但我还是为她实施了麻醉,进行了组织采集、留作备份。

毕竟这个秘密项目越早结束越好……不仅是为王国、也是为我自己……

自从晕了那么一回之后,人类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。她现在好像什么都不关心了。我向她展示义肢的样式、给她讲我们皇家科学院与Sans的皇家骑士团的历史、还与她讨论人类的那些超级英雄。可所有的话泥牛入海、没有回声。

我也很没办法。听说人类的情绪对他们伤情的恢复似乎有影响,我衷心希望她的肉体能摆脱情绪的控制,自己好起来。

我对外宣称是要为她接续义肢。这也确实是我渴望去做的事情之一;但是最主要的是,我希望利用她的身体,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。

我要凭借她的生理组织,尝试一下再融合。也就是让人类的物质结构与怪物们……结合起来。

这听起来很异想天开,所以我对谁都没有说过。

我要尝试让怪物们拥有物质浓度更高的躯体,来承载从人类灵魂中提取出来的、使他们的灵魂得以存续的“▉▉”。我希望这样能够使怪物们达到另一种方式上的“不朽”——不依靠机械,而纯粹依靠自身的灵魂动力。

从人类的种种反映来看,过高的物质浓度可能反而会成为弱点,成为灵魂的拖累。那么我要做的就是探索这个边界。

希望我可以成功。

注:采样1:左膝伤口边缘组织,5mm×5mm×2mm;采样2:左侧大腿健康表皮,10mm×10mm。

日志三:

19xx年x月x日

Napstaton过来做定期保养。——我一直坚持,他可以增加一些更加有趣的部件,但他就是不同意。这就很气!谁会不愿意让自己的身体更灵活、更高效呢!但他总说我把他的右手改得像把瑞士军刀或者多功能开罐器——这多伤人呀!不过我可以把这当作他在撒娇啦,毕竟我们是朋友嘛 :- )

说起“瑞士军刀”,我已经不记得我是在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的了。人类没有魔法,不过这迫使他们制造出了很多精妙的器械。从这一点上来看,他们也很棒。

人类的健康状况还是老样子。Sans今天带来了一朵花——皱巴巴的、可怜极了。他说这朵花可以为我供应使人类的身体恢复好转的药品,然后就用那种最、最、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看着它。这朵花儿——熟面孔了,可真吓得不轻。它被迫交出了自己的库存,不过这些也都是修复灵魂的道具,不能直接作用在人类肉体上。那么它被抓获并且送到这里就仅仅是Sans在惩罚它了。

我现在是真的有点后悔通过Sans来争取人类的处置权了——倒不如我自己去请求女王陛下。他不会放弃在这件事情里掺上一脚、增加自己的影响力的。骑士团长的职位似乎令他的操控欲望过于膨胀了。

我真希望我有那种魄力来与别人划清我的权力界限。

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向他求助。我早就该知道的。我本就应该自己一个人解决这件事情——既然它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是我自己一个人的秘密……

不过!Napstaton今天能来还是让我很高兴。他虽然总是不认同我的改造计划、用他的音乐品味鄙视我的特雷门琴、说它是“这个世界上最nerdy的乐器”——但我知道我们互相支持。不管什么时候想到这点,这都令我深感安慰。

毕竟他也只有我了。

日志四:

19xx年x月x日

我派出了几个未经改造的小模怪去陪伴人类。它们很安静、它们很柔软、它们会在人类试图自残的时候挡住她。

……我得考虑各种因素……

那朵花也被我送过去了。它现在在花盆里,不会逃跑。而且我希望交谈能让人类放松心情,这挺贴心的了,是吧 :- )

我今天把人类的采样放入了▉▉离析机——一个傻傻的痴心妄想——果然肉体从人类身上剥离下来之后就没有所谓▉▉可言了。看来我还需要额外向再融合后的怪物体内注射▉▉。不过在这之前要先完成再融合。

我的想法是,让那些即将陨落的怪物在得到▉▉之后自行吸收人类组织。没有先例,所以我只能从最笨拙的步骤开始尝试……然后当然失败了,那个怪物只是自顾自地“坍塌”,哪怕我已经把人类的肉体组织直接塞到了它的粘液躯体里面。不过,至少我排除了一个方法,哈,虽然它真的是最蠢的那一个……

我也在给人类制造义肢了。但是怎样把它和人类躯体连接起来,这也是个难题。毕竟人类身上没有魔法,我不确定外力施加上去的魔法会维持义肢的稳定形态。

我不安又有点高兴。我遇上了难题而且正在解决,这让我感到满足;但是我……我感到被追赶……

但这一定会过去的。一定会过去的、只要我做出些什么……

 

“真想不到,会在这里再见到你。”

Flowey被囚禁在一个小小的花盆里,隔着一张桌子看着坐在病床上的人类。

她现在看上去还没有第一次见面时富有生机。那时候,她至少还有点好奇;现在她似乎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……怎么面对接下来的有限的人生了。所以她就像迅速枯萎掉了的花一样,Flowey想,花瓣还是同样的花瓣、脸还是那张脸、但人好像已经不是那个人了。

她完全没有挑起话题的欲望,只是枯坐与抄写。

这是她这几天提出的唯一要求。她要来笔、本和书籍,但只是机械地抄写书中的词句。

不过Flowey毕竟是她来到地下后第一个遇见的并且至少没有害她的怪物,所以人类还是停下抄写、对它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。

人类暗自觉得,在那些怪物对她做那些可怕的改造之前,她可能就会感染死掉。她的左膝一直没有好转,而且最近还变成了一种可怕的暗紫色。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她总觉得那里还散发出一股溽热潮湿又怪异的气味。几天前在瀑布,她还矫情地想自己大概比在狱中的父母还要惨;现在的她才真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肉。她想,若干世纪以前、接受放血疗法的那些病患的医疗处置水准大概也就这样了。而且她无法自救,这里可没有青霉素,她自己也对医疗知识一窍不通。

更不要提那噩梦一样的麻醉。

这里的麻醉药的浓度似乎比人类世界使用的麻药的浓度低上很多,所以第一次被全麻醉、说是“清创”的时候,她还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,就觉得有什么尖锐的东西“唰”地划过了膝盖上的伤口。她痛得想破口大骂然后跳起来往所有人脸上扇十个耳光,但事实是她只能在嗓子眼里含糊地哼哼了几声、其余肢体都动弹不得。那一下让她疼得冷汗涔涔、几乎昏死过去,还是共同手术的其中一位医生发现了她的异状,暂停手术后问清情况又加打了若干倍剂量的麻醉药。

还记得她曾经希求过的“枪决人”吗?到现在他才姗姗来迟,并且不顾她的意愿把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,最后在某个未知的终点“送她一颗子弹”。所以她也就像是又一次走在了山路上,像当时机械地挪动双腿一样机械地移动着手臂。

她只是不想被逼到疯掉。虽然对于一个末日将近的死囚来说,发疯可能反而会更轻松一些。

Flowey疲惫地垂着花瓣,小声说些“如果这次能出去我就要好好待在同胞族人的小村庄里再也不出来了”之类的话。人类本来还想得有点简单,以为它可能也就是犯了什么口舌之罪被拘留警告了;可转念之间她就想到了它的那张名片——那张出了废墟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的名片。一定是在逃脱骷髅犬的过程中把这张名片甩出去了,然后让后来去搜查的人拿到了它,这朵花儿才会因为“通敌”之类的罪名被抓进来。愧疚和惧意像寒霜一样爬上她的指尖,让她无法继续抄写。她沉默地放下铅笔。她不知道这朵花会不会怪罪她。但是她又能怎么办!——在确认“它在怪她”之前,她就在心里自我防卫一般恶狠狠地为自己辩白。可是这样不好。她又消沉地想。她抬起头看了花儿一眼,发现它正在整理自己的小套装。人类踌躇再三,最后还是决定道歉。她调整了一下坐姿,小声说“他们应该是因为我才把你抓进来的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结果花儿反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,反问她:“你又有什么责任呢?”它现在整理好衣服了,“不管怎样,我都会经受这么一遭的。毕竟现在市面上流通的东西并不多,而我——我还有库存。所以……”花儿干笑了几声。

人类感觉更加抱歉了。花儿卷了卷自己那两撇胡须,咧嘴笑了一下:“实际上……我……”然后它挡住嘴巴周围,用轻轻的气音说“还有后备物资的”。它看上去有些得意:“我,Flowey,永远不会让自己陷入穷途末路的。”

人类垂下了视线。

Flowey用有些轻快的语气继续说:“其实,我已经被抓捕了好几天了。之前一直被关押在皇家骑士团的地牢里,现在还能见到灯光、能呼吸到……呃……比较清新的空气,我已经挺高兴的了……”

人类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它,就见墙壁中探出了一个黑色的半透明物体。她皱起眉头,却听Flowey惊讶地喊出了声:“Happstablook?!”

那个“物质”完全探出了墙壁。现在人类可以看到它的全貌了——一个黑色的幽灵,看上去脾气不佳。它一眼看到Flowey便飘浮了过去:“我刚打听出来你在骑士团地牢,就又听说你被转移到这来了——干嘛?躲我?怕我赊账?”说着发出了一个短促刺耳的笑声。

Flowey依旧维持着惊讶的状态:“呃……Happstablook?我想你不该来到这个屋子里,理论上来说,这是个监管室……”

“我管它!”叫做Happstablook的幽灵满不在乎。它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袋子,里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:“这是之前的欠款,这一笔之后我们就两清了。”

Flowey苦恼地转动了一下身子:“我接不到。你可以交到我的村庄里面,让其他人代转给我。”

Happstablook大大地叹了口气:“我就是因为想把这些钱亲手交给你才跑了这么一大圈……我信不过那些中转手续!还得付额外费用……”它粗暴地把布袋塞回了它神奇的身体里,然后凶巴巴又端着架子说:“我可不能忍受拖欠别人的金钱……哪怕一天!”

Flowey语气温和:“其实,同为经营者,我一直有点小建议想要对你说……你不必要把自己的爱好与经营范围等同起来的。想要赚钱的话,受众与市场很重要,你要合乎时宜……”

Happstablook眼睛一立,甚是义愤:“受众?市场?我要做的是引领者!而不是迎合者!”它看上去简直痛心疾首:“现在的文化环境糟透了!年轻人喜欢的完全是……另外一堆狗屎;而我们这些长辈却几乎都没有什么能让他们继承下去的,尽管我们确实还活着,但还是什么都没有留下。我们和他们就好像经历了完全不同的历史一样。断层。就是断层。我想这是因为——‘管制’,呵……”它冷笑一声,然后就像刚刚发现一直有点尴尬地坐在一旁的人类一样转过身来,看她看她看了好久,然后从它的幽灵鼻腔里又发出一声冷哼:“人类?又一个战利品?”它的目光落在了人类的断臂上,然后不自然地挪开,咳嗽了一声。

“Happstablook?”Flowey叫他,“我想你现在真的该走了。我不确定他们如果看见你在这里会有什么后果……”

Happstablook没理它,只是在屋里荡悠悠地漂浮着:“这么说……你真的是,最近的那个人类啰?”它哑着嗓子笑了一声,“你可是为骑士团长挑起了家庭矛盾。那本《百年孤独》本来算是收缴物品,结果被团长的弟弟发现并且带回家了,然后……总之我这几次见他,他都几乎如痴如醉地随身携带这本书……”

人类不懂这位幽灵为什么要说这些。Flowey则是一脸恨不得当场失聪的表情。它不想听到上层官员的私事从而引火烧身;特别是当它不能利用这信息安全地赚钱的时候就更不想了。

“骑士团长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弟弟过于痴迷人类造物,这大概涉及到他们那些画地为牢的愚蠢的‘立场’。”Happstablook飘近了她,“不过他的兄弟一直很喜欢人类的文艺作品。我想这就是他一直没有煽动女王对所有人类造物严加管制的原因——否则他就要亲手逮捕自己的弟弟了。”他现在飘在人类面前了,“人类,和我说说吧,地上是什么样的。是不是也和这里一样,全是狗屎烂蛋。人们只听那些和弦简单的粗糙的电子声,没有意识到这完全是在虐待自己的耳朵、反而乐在其中。不光音乐,一切都不可避免地滑向粗鄙……”

人类又皱起了眉毛,有点不满:“你这么发问也只是在寻求认同而已,那我也没有回答的必要。”

Happstablook放声大笑。Flowey无力劝他:“Happstablook,先生,你真的该走了。而且人类也需要休息……”Happstablook打断了它的话:“休息?再休息她就成了一张人皮了!”他看着人类,笑着,又带点自得地眯着眼睛,“我确实看不惯那些引人一哄而上的一切东西!别害怕,我向来对人类抱有好感,你们的创造力永远使我叹服。我能活到现在完全归功于你们创造出来的那些美妙和谐的音乐……”

说到这里他打量了一下人类放在小桌子上的右手——手指略有变形,关节有些粗,不算一只所谓“纤细美丽”的好看的手:“冒昧问一句,你弹钢琴吗?”

人类痉挛一样地握紧了手指。

Happstablook却迅速抬起头,有点抱歉地放低了声音:“我……呃……我不是故意要提起这个问题的。你一定很伤心……一定比任何人都伤心……”它又快速地瞟了一眼她的左袖口。

人类回答:“嗯……没关系。我是说,是的,我弹过几年钢琴,不过是被父母逼着的。”她做了个拙劣的鬼脸,“而且也我不是因为这个才放弃在地上活命的。”她也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袖口,“我的天赋和水平还不至于让我为了‘以后不能弹钢琴了’这件事情伤心至此……”

“但这种教育至少为你建立起了鉴赏水准。”Happstablook看上去又恢复了神采,“我真想请你到我的小剧场坐坐。我收集了不少古典音乐的唱片。如果你弹钢琴,那么我们可以聊聊霍格维茨。他的技巧真的是……精确又辉煌。”幽灵的脸上显现出了陶醉的神色,但是这种神色马上就褪去了,“不过,岌岌可危呀。人类孩子。我自己支撑起来的小环境岌岌可危。”

“在这里向来都是人人自危的。”Flowey用少见的冷淡的语气在一旁补充。

“对的,我们朝不保夕。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。”Happstablook苦笑着。

房间里一时间静了下来。

人类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。换药的时间又到了,她的伤口又要晾在冷光灯下,被糊上一层厚厚的胶状物质。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剩下多长时间。

Happstablook穿过墙壁先走一步。Undyne领着两个怪物进来了。他们为她测量体温与血压并进行了血样采集。Undyne声音有些颤抖,大概是在兴奋、或者紧张,总之她宣布,她将要为她第一次尝试接续义肢了。

人类仿佛听见了子弹上膛的声音。

*这一部分可以说是私设如山。我很惭愧。

想想还是说明一下吧……设定里会造访小剧院的高个子,经过我的(不)合理推断,我决定让他是咖啡。所以这里Happstablook会得到一些……情报。虽然他也不是有意为之的。

当然最终一切以官方为准哈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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